一位離婚再婚家庭孩子的告白
小樹(筆名)
我今年15歲,男,好想同你分享我的故事,其實應該說是我的家事。
阿爸阿媽在我小四時離婚,我的撫養權歸阿媽。我今年才讀中二,是因為小四同中一我都留過級。小六那年,阿媽認識了一位叔叔,我們三個人一起出街玩了幾次,然後他們問我喜不喜歡他做我的爸爸?我說不喜歡,他倆以為我講笑,其實我一D都唔識笑!
幸好,他們在我升中一時才結婚,舊的和新的同學都不知道「他」是我的「新爸爸」。對阿媽來說,她是很開心的,因為有另一個人錫她和關心她。當我看見她籌備婚禮、佈置新居,在婚宴上都跟那個叔叔表現得很親熱和甜蜜的笑,我知道她很開心。我見身邊的人都恭喜她,還走來問我有新爸爸是否很開心,我真不知道怎樣回答,但我確知自己是不開心,尤其是離開舊屋的那個早上,我更感到與阿爸離得很遠,好像以後不會再見面一樣。我有點自責,因我好像離棄了阿爸。當我聽到或見到阿媽跟叔叔攬攬錫錫時,我其實覺得有D尷尬,又覺得阿媽背叛了阿爸,雖然我理性上知道事實不是這樣。我更有點生叔叔的氣,因為他搶走了我阿媽!我也有點生阿媽的氣,因她的眼中和心裡都被佔據了!她不再摸我的頭喊我「乖仔」,反而經常說我已經「大個仔」,要學識獨立和照顧自己。我們再沒有單獨吃早餐,總是三人行,我每次都只能坐在他倆的對面。我有試過話要跟阿媽坐,他們會著我不要像小孩子撒嬌或做「裙腳仔」。我無話可說更覺得自己是「搭枱的」,我在這些時候會更想念阿爸。
事實上,雖然我會順應他們的要求叫他Daddy,但我在心底裡仍然是叫他叔叔。在新屋和新校中,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。我無心機識新朋友、無心機上堂,一得閒就打機。只有「好悶」同「孤獨」和我做朋友。唯一一次阿媽同我單獨外出,是他們結婚一年後,中一學期尾時老師說要見家長,可惜那次相處並不開心,因為班主任通知阿媽我要留級,又說我太內向了。我沒說甚麼,因為阿媽除了嘮叨要我努力學習、要主動識同學和向他們求教外,就帶了我去買補充練習和報補習班。我並沒有機會向她講出自己的感想、需要和心願,她好像都不想知道似的。這幾年,阿爸有找我,了解一下我的近況,甚麼我都對他說:「好」,因不想他擔心我,也不想他藉機講阿媽和叔叔的壞話。
我一直都在講負面的事情,其實他們結婚以後也有好的事情發生。叔叔會給我零用錢,也會問我想到哪裡玩,這兩年他會同我去書展和動漫節,間中也會和我一起看NBA球賽和打機。他沒有教訓過我,反而阿媽有時會管我用錢和回家的時間。叔叔那時不會幫我,也不會連同阿媽一起教訓我。我試過請他轉告阿媽我要深夜才回家,但他知道阿媽跟我約法三章,他要我自行通知阿媽,並提醒我早點回家。我本來是不高興的,但漸漸我預計到他的回應後,便會直接面對阿媽跟她商量,我發現自己沒有再為此生氣。另外,重讀中一那年跟之前有了大的分別:我識了幾個同學,我們會一起打波和打機。我也發現到自己比從前留心聽書,在家裡也能夠專心做功課和溫書。回想阿爸阿媽離婚前和阿媽再婚後的初期,他們都會經常嗌交,我根本無法集中精神。有時我會感到好奇,再婚夫婦難道不會吵架嗎?因我沒見過他倆吵架,他們有意見分歧時只會有商有量或暫停討論,待過了些時候再傾。
最近,我喜歡上一個女同學,正在煩惱如何表白。有一晚,只有叔叔和我在家,他突然詢問我有關拍拖的事情,我覺得好奇怪,因為我沒跟任何人透露過。我當然否認,還反問他有甚麼經驗,他竟然將自己中學時的「追女史」告訴我,我邊聽邊取了些點子,這成了我和他的第一個秘密,我也因此常透過WhatsApp向他取經。阿媽發現我們擠眉弄眼地傳訊息卻不明就裡。直至有一次我跟阿爸吃午飯時,他看到叔叔發訊息給我,我沒等他詢問,便忙著解釋和撒謊。自此之後,我便少了跟叔叔談及自己的事,只淡淡的說我自己會處理。雖然他沒追問,也沒責怪我180度轉變,但我總覺得不好意思。然而,當我想跟他講心事時,總覺得好像背叛了阿爸,忘記了他才是我的生父,我會感到很慚愧和自責。我不懂得怎樣處理這種兩難的情況,在家時總是迴避叔叔。
今天早上,阿媽準備了早餐,吃早餐時,她主動問起我疏遠叔叔的緣由,我支吾以對。阿媽接著說:「仔,我知道阿爸在你心目中是很重要的,他永遠也是你的親生爸爸,是獨一無二,不可也不會被取代!」聽到這裡,我的鼻子有點酸酸的,開始有鼻水流出來。我發覺阿媽的眼眶和鼻子也紅了,她繼續說:「我見到你近來和Daddy的關係親密了,你們會講心事,你也開始關心他,這代表他在你心中開始有個位置,我感到好高興。如果你為到新的關係感到掙扎,認為這樣會對不起你爸,你可以放心,因為他們在你心中是佔不同位置的,他們不會互相排斥。雖然我跟你阿爸分開了,但我好有信心他會為你和Daddy的好關係感到安心,而Daddy 也會為阿爸對你的愛和他在你心中的重要地位,感到開心。我們都只會為有更多人愛錫你而感到快樂。所以,你無需要覺得有壓力!」我無法再望著阿媽,因淚水已模糊了我的視線,我禁不住擁著她,眼淚不斷流下來……此刻好像回到兒時受了委屈,躲在她的懷抱哭,並且得到她的安慰。當我再張開眼睛時,我發覺周圍的事物變得明朗。我感受到我的心放鬆了,看看阿媽,她的淚眼帶著笑意,我替她擦乾眼淚,她摸摸我的頭,對我說:「仔,對不起!我不懂得做好媽媽,之前讓你在暴風雨中經歷了好多不安,新家庭令你感到不適應,我又後知後覺,辛苦了你。希望我現在才學做好媽媽不會太遲,我也需要你幫我。」我沒有說話,凝望著她,點點頭。當我們看著對方的眼眶同時湧出淚水時,我們都笑了起來。
這是我和阿爸、阿媽同Daddy的故事,今天真的很開心,我感到有盼望!
分享完畢,多謝,我的文法可能有錯漏,sorry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