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手足情(增潤篇)
羅玉麗
社工
兄弟姊妹的相處問題在一般核心家庭也會出現,雖然父母在手足間出現衝突和收到他們投訴要求判決時,會感到煩惱和厭煩,但許多父母仍相信孩子有兄弟姊妹對其成長是正面的。首先,他們能在上學前已體驗到社會化的過程:表達自己的感想和需要、在不斷的調適下學習公平正義的處事和解決衝突的能力。第二,在家庭或個人遇到重要事宜,例如(出國)進修、父母生病或離世、經濟或婚姻出現逆境時……手足能感受到共鳴、能夠分憂和分擔,令手足間可感受到支持與溫暖。另一方面,手足間潛藏著競爭的關係,容易為爭競資源或寵愛而出現衝突。若果沒有妥善處理,手足間會出現無法或不想處理的嫌隙,內心的創傷亦會阻隔他們體驗手足間相處時可獲得的益處。
同樣的情況會於再婚家庭出現,只是手足間可能會有多重組合:親手足、半手足(half-sibling, 原生父母與繼父母所生的孩子,有一半的血緣關係)和繼手足(繼父母在之前的婚姻所生的孩子,沒有血緣關係)。[1] 繼手足關係的良窳與幾項元素息息相關:家庭型態(例如單親、離婚,再婚家庭等)、孩子的年紀、血緣關係等。手足間的對抗行為與孩子的行為問題及情緒問題有關,而家庭型態是這些負面行為的中介,[2] 而非其成因。新的手足關係建立是再婚父母主要的關注之一,讓我們一起來探索。
增潤手足間的親密關係與溝通
即使由同一位原生家長所生的孩子,基於每個生命有其獨特性與主觀的詮釋,當進入新家庭時的心態、反應和需要,也會有異同。有的孩子願意被動接受、有的保持沉默卻滿心疑惑,有的則無法抑壓內心的緊張與敵視;因此,在適應新生活和關係時,孩子各有不同的表現與進度。如果繼家長也有自己的親生孩子,影響適應的因素會增加,情況亦會變得複雜。例如原本只需即時適應與繼家長的關係,現在還要適應與繼手足的關係,及與對方爭競資源與寵愛。若果孩子還受著對非同住的原生父母,或親手足的忠誠矛盾的影響,繼手足之間就更難避免誤解與衝突的出現。
原生家長要視每一個孩子為獨特,要跟每一個孩子單獨相處,專心開放的聆聽他們遇到的困難、心聲與需要。在合適的階段父母需要循序漸進地,鼓勵孩子之間坦誠而不帶攻擊的分享與協商。再婚前多讓繼手足有逐漸增多的相聚時間,父母或其他照顧者無需急於要孩子們稱呼或視對方為繼手足,鼓勵他們只需視對方為初相識的朋友就可以了。
1. 在孩子們相聚前,父母要讓孩子有權表達及決定是次活動的計劃方案,藉此認識大家的好惡和背後的理念。父母可多鼓勵和身教親孩子帶著好奇去接觸新人新事物,順道擴闊視野和增進生活體驗。
2. 如果對方的孩子向你提問自己孩子的事宜,你可以邀請自己的孩子親自回答,以促進他們的互動。
3. 若果你預知孩子未準備好溝通,你可體恤又從容地向孩子徵求代言權,例如說:「暫時小明未想自己回答住,而小珠現時又有疑問想知答案……那麼,媽媽可以代為解釋嗎?」
4. 如果孩子同意,你可以先將回覆輕聲預告給孩子知,再次取得他的同意。主動和有主見的孩子許多時候會即時向你或在你回答「小珠」後主動補充。對於較文靜、內向或被動的孩子,你可以主動詢問他有沒有補充,或邀請他有補充時可再告知大家或由你轉達,以表示尊重,並讓孩子體會他在這個群體或準家庭,能夠自主與自決。旁觀的「小珠」也會感受到你的同感心和尊重,有助她願意對你開放及建立關係。
5. 如果自己的孩子較為害羞或不願意表達,你仍可以在與「小珠」溝通時,與自己的孩子保持慣常的身體接觸,例如搭肩膀、牽手、攬著孩子或讓他依偎著你。這樣,自己的孩子能感受到你仍在關注他,他亦感受到自己是局內人之一,在足夠的安全感和受重視的狀態下,一般孩子會漸漸投入活動及正面回應。
6. 當孩子之間可以自行溝通或互動,這時候家長可安靜聆聽和觀察,切忌代為回應或加插資料,因為你的孩子會自行決定讓對方認識自己的廣度與深度,家長「善意」或即興的介入有時候會扼殺孩子之間的感情和關係的培育。
家長現在可以開始安排一些群體合作的活動,例如家庭同樂日或比賽、露營,義務工作等。除了建立一些正面的共同回憶和促進了解外,更可以建立共同又正面的價值觀和衝突處理模式。若果能夠得到獎項,即使只是一個環節的冠軍或最佳合作獎,大家可以一起去慶祝,而慶祝方式可以交由孩子們商議(如果他們年齡、能力相若)。家長可從旁「學習」和認識他們的優點與能力,在慶祝方案訂立後,可以給予讚賞和肯定,讓正能量充滿在其中。
群體活動之後的兩至四星期可再相聚,一邊聚餐一邊可重播活動中大家開心和難忘的照片及錄像,以鞏固正面愉快的關係。若果是青少年子女而他們又有自己的手機,可邀請他們分享活動中拍攝到的人、事、景、物,聽聽吸引他們拍攝的因素,或在拍攝時的感想,從而促進各方的了解及溝通。這樣,子女可從被動接收者的角色轉為有選擇權和自決的貢獻者,有助他們投入這個關係圈。在分享的尾段,家長可點出每個成員的優點如何為整隊人帶來優勢,讓大家都肯定每一位成員的獨特和重要性,沒有一位可缺少和被取代。這一點甚為重要,因為許多孩子會將成年人讚賞其他孩子的優點,轉換成是自己的弱點,在比較下會感到自卑或嫉妒,這會阻礙高自尊感的培育,亦影響成員之間發展良好的關係。
經過數次或十數次類似的活動和重聚後(視乎實際情況而決定次數),家長們評估過若每位孩子對於這個關係圈已建立起安全感,可嘗試安排一些能分享較深入的(桌遊)活動(形式可就地取材,或視乎成員的動靜態喜好或個性決定)。這些活動能幫助成員在自主的狀況下披露自己並增進了解,其他成員不作批評或分析,只用明白體恤的心懷去聆聽。漸漸地,成員可嘗試分享自己的恐懼、夢想或想改善之處,其他成員則帶著同感心、鼓勵、支持與祝福,去回應這位真誠又勇敢分享的成員。若果其他成員認為實在有需要指正或提醒分享者時,便要以溫婉和關心的語氣、友善的態度,及正面的說話去溝通,最好只由一至兩位成員提出,以免分享者感到窘迫和被否定。親密的關係是要經得起善意的提醒與指正,但具備足夠的信任和適切的步伐是不可或缺的要素!
萬一兩位成年人在再婚前經過了解與磨合,最終認為不適合成為夫婦,相信整個組合和相遇都是對每一位成員的祝福,即使再見仍能成為朋友。對於已成為再婚家庭的成員來說,這個增潤關係的歷程有助他們的人際相處及品格之培育,實在值得一起用心經營!
[1] 黃瑞雯:《繼親家庭青少年之生活適應歷程》,(台北,國立政治大學社會學研究所,2000),頁11。
[2] 歐春如:〈淺談繼親家庭之親職教育〉,《家庭教育》雙月刊,第16期(2008年11月):60–61